水墨菱塘

①故乡江南的菱塘是散漫的，远眺像一幅幅大大小小的水墨画，零零散散地侧卧于村边地头，大的有几十亩，小的仅半亩多。每年初春，熬过了一冬的菱塘便渐渐有了生机，起初菱叶漂浮于碧水间，一过黄梅时节，一张张菱叶被支棱得翘了起来，争先恐后地涨满菱塘，茂盛的菱叶密密麻麻。这时候，菱盘上缀满了俏皮可爱的菱花，微风送来缕缕馨香，红蜻蜓、花蝴蝶、小青蛇，还有鼓眼睛的青蛙在菱盘上尽情嬉戏。几个心急的孩子时常在放学后奔到菱塘边，折一根树枝，拨开两三块菱盘，看看结了菱角没有。

②临近中秋节，故乡的采菱女便开始采“头朝菱”了。穿着各色衣裙的采菱女有的划一叶扁舟，有的荡一只水盆，穿行在绿色“水巷”里。她们一只手掀起水淋淋的菱盘，另一只手的两个手指轻轻一掐，一只小小的菱角就被采撷下来了。刚出水的菱角，鲜嫩、清甜，剥一只丢进嘴里口脆生生口甜津津的口胜似苹果口柑橘。站在岸边的孩子早已等不及了，走向凉冽冽的池水里，采苏女见状，忙把“船”靠过去，抓一把菱角塞进孩子们的衣袋，孩子们这才欢天喜地地返回岸边。

③每当这个时节，故乡每一扇窗户内，都会飘出扑鼻的菱香，芬芳浓郁，和着夜雾，弥漫在整个村庄。家家灶上煮着菱角，大人小孩剥着菱角。第二天一早，故乡的街头，摊摊担担，那一堆堆滋溢着余香的菱角，就一个劲儿诱惑你了。

④如今，我也荡起木盆加入了采菱女的行列，并随手将一只菱角丢进嘴中。细细咀嚼，甜滋滋的，满口生津，唇齿留芳。我又想起了童年时等待菱角冒出头来的期盼，还有那得到菱角时满心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