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捕兽夹(节选)
沈石溪
ㅤㅤ ①天边出现一道鱼肚白,天快亮了。
ㅤㅤ ②看来,它只能弃蓝魂儿而去了。不,这不行。虽然该死的弹簧夹扣得太紧,致使蓝魂儿血脉滞流,臀部和两条后腿已失去了生命的温热和弹性,变得僵冷;但狼的生命力极其顽强,仍能活下去。换句话说,蓝魂儿会被猎人和猎狗活擒的。肮脏的猎狗会放肆地奚落和嘲笑蓝魂儿的,或者先咬掉狼耳,再抠瞎狼眼,反正蓝魂儿被压在捕兽铁央下无法反抗,狗儿们便会表现出十倍的勇敢来。猎人也不会让活狼死得痛快的,他们会用铁丝拴住蓝魂儿的脖颈,挂在马背后,在雪地上奔跑,用淋漓的狼血和凄厉的狼嗥来庆贺自己的胜利;或者抬着蓝魂儿走村串寨,用活狼来炫耀自己高超的狩猎本领;也许更残忍,他们会把蓝魂儿钉在大树上,用尖刀活剥了狼皮,剜出还在跳动的狼心。
ㅤㅤ③它绝不能把蓝魂儿留给猎人和猎狗,它一定要挫败人类的计谋。
ㅤㅤ ④最多还有一顿早餐的时间,他们就会踏着展光过来的。蓝魂儿一定是预感到死神已经迫近,出于一种求生的本能,伸出两只前爪,紧紧抱住紫岚的脖子,再也不松开;它喘息着,狂叫着,不让紫岚离去。紫岚温柔地贴着蓝魂儿,用狼舌和脸颊热烈而又深情地抚摸着蓝魂儿。宝贝,妈妈决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妈妈会尽所能来帮助你的……蓝魂儿闭起狼眼,似乎狼心安定,得到了慰藉……紫岚的舌头舔及蓝魂儿的颈窝,狼牙触碰到富有弹性的柔韧的喉管,里面有狼血在奔潮似涌,充满青春的活力,那是黑桑传下来的血脉啊!它把全部母性的温柔都凝聚在舌尖上,来回舔着蓝魂儿潮湿的颈窝,深情而又慈祥。蓝魂儿被浓烈的母爱陶醉了,狼嘴发出呜呜的惬意的叫声。
ㅤㅤ ⑤突然,紫岚一口咬断了蓝魂儿的喉管,动作干净利索迅如闪电快如疾风,只听得咔嗒一声脆响,蓝魂儿的颈窝里迸溅出一汪滚烫的狼血,脑袋便咕咚一声栽倒在雪地里,气绝身亡了。蓝魂儿至死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脸色相当平静,嘴角还凝固着一丝笑纹,那是一种被母亲抚爱时的幸福神态……
ㅤㅤ⑥蓝魂儿死得毫无知觉,因此也死得毫无痛苦。
ㅤㅤ⑦宝贝,原谅妈妈的心狠,妈妈没有第二种选择,妈妈只能用这种残忍的方法来帮助你。对你来说,这是唯一的最好的解脱。死亡是狼永恒的归宿。
(选自《狼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