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孩子还会玩吗?
①我大概是个有些恋旧的人,经常会回到小时候居住的地方,站在小学校门口向内窥探里面的变化。十几年前,我还会看到这样的场景,成群结对的孩子,在放学后的操场上打球、 跳绳、嬉戏;若是在二十几年前,偶尔还会看到一些游戏方式,各种各样,诸如丢沙包、跳 皮筋、跳房子等,如果仔细观察,或许还能发现一些更为奇特的场景,例如无实物模拟游戏或动漫中的打斗、战斗情节,几个人以过家家的方式进行角色扮演等等。
②阳子是个情绪饱满且充满能量的儿童早期教育导师。在她的回忆中,小时候的游戏对 自己的人生起了很大的作用,“我是新疆人,童年的我是在真正的伊犁大草原上长大的,那 时候,我的生活就是带着小表弟在草原上疯跑,直到今天我都很感谢新疆的草原和天空,它让我很豁达,也很有耐心。”
③因为两家的父母工作都很忙,没有时间照料孩子,于是阳子就经常和表弟玩“妈妈照顾宝宝”的游戏。大概就是因为这样的经历, 一个小姑娘在 9 岁时写下这样的作文,“我的 梦想,是当个好妈妈”。这个梦想似乎一直伴随着阳子,她选择去读儿童教育,从英国读研 回来了,她的第一份工作是去出版社给孩子们写书、翻译绘本。当时市面上已经开始出现大 量的引进版书籍和儿童产品,在积累了一些经验之后,阳子开始正儿八经地做起自己的专业——给孩子写课、写书,研发玩具和教具。
④然而,随着电脑、平板与海量辅导班的出现,现在的孩子看似在玩,但已经不会“玩”了。
⑤老韩是个“80 后”,在一家儿童培训机构工作,每个周末清晨,老韩看着数以百计的 家长把睡眼惺忪的孩子带到机构,然后一些家长开始百无聊赖地刷起小视频,还有些家长丢 下孩子,匆忙赶去工作、应酬。每天晚上,他又看着这些疲倦的家长接走这些更加疲倦的孩子,心里也会嘀咕:他们学到自己想要的了吗?孩子们回家能交差吗?家长会不会满意?
⑥在机构中,老韩还有个发现,现在的孩子要比过去浮躁得多。他说:“专注力变差了。 小孩们现在接触到的信息都是碎片化的,到处都是屏幕,他们习惯同时接受很多信息,家长 也常常把平板电脑丢给孩子充当数字奶嘴,换得一时的清静,这些都让孩子难以长时间专注地坐在课堂里,任何动静都会让他们分心。”
⑦阳子现在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 10 岁, 小儿子 3 岁多, 一家四口经常在一起玩桌游。阳 子也常常带着孩子们出去玩,让他们在自然界中经历各种天气,看雨水在地上积成一个小水洼,看一堆叶子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她试图以各种方法告诉自己的孩子这个世界有多好玩。
⑧每天 5 分钟,这是阳子设定的家长陪孩子一起玩的最低时间限。“很多人会觉得 5 分钟太少了,可你真的能坚持下来,并且和孩子一起认真玩 5 分钟,是件非常难的事”。无论是游戏还是玩具,都能在陪同的过程中产生新的玩法,情感的沟通也会由此产生。
⑨曾经有个妈妈问阳子,能不能给她列出个一万块钱的玩具清单,阳子觉得这种提问方 式让她很不舒服。她觉得好的玩具并不是能用价格来衡量的,“哪有一万块钱就能轻松买来的快乐呢?”
⑩在阳子看来,现在的儿童玩具和课程都很商品化,也很功利化,而且越来越昂贵。她 希望孩子们能一起去做一些返璞归真的事,家长带着孩子们做些手工,重新开发一下家里的 物件,玩一些创意游戏。阳子时常想起自己小时候上学,书包里一定要带上两样东西——一个绳子,一个沙包,可以玩上很久很久。
⑪陶沙是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院的教授,在她看来,沙包、铁环、翻绳、弹珠,把这些 古早游戏放在今天的孩子们面前,他们也很难再去玩。社会和家长构成了孩子的学习空间和对象,时代变了,他们有了新的游戏材料和学习教具。
⑫“结构化的玩通常是在特定的环境、时间、空间里发生,往往有指导或说明,比如去 上个兴趣课,去按照说明和图纸做个东西;非结构的玩有很多不确定性,方式和规则会随着 人数、场景、素材发生变化,它的玩法也更多样,往往会让孩子产生更综合的感知。”陶沙认为,玩很重要,特别是非结构性的玩,自由的玩。
⑬时代在变迁,但孩子们爱玩的天性没有变。但愿,我们的孩子扔掉数字奶嘴,开始真正学会怎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