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题。
材料一:
事物总是在比较中更能够凸显自身。散文最为本质的属性,和小说相比更容易看清楚。虚构是小说创作的核心,是通过描绘并不存在的人和故事,达到对生活本质的揭示,是“无中生有”,是虚幻中的真实。相比之下,构成一篇散文的基本材料,如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等,都是客观存在的,散文是在“有”之上进行自己的艺术开掘。对于散文来说,真实是最基本的遵循,最明确的尺度,居于其价值谱系的前端。譬如一个年代中不曾存在的人物,一个人不曾经历的事件,一桩事件不曾产生的结果,一种结果不曾产生的影响等,这样的“无”,就不应该成为散文作品中的“有”。
但这并不意味着堵塞了散文虚构的管道。散文的真实性,其实有着足够的开阔空间和弹性,我们没有理由担心它会带来对想象力的束缚。譬如写到历史上的某个人物在面临重大抉择时内心的矛盾冲突,虽然史料中没有记载,但基于对人性、人情和具体的时代环境的认识和理解,写作者完全可以将自己代入进去,通过设身处地的想象,进行一些场景的设置,一些细节的编织。这样的“虚构”,是对中断之处的接续,是对空白之处的填补,使其残缺漫滤之处恢复完整清晰,其本质是一种艺术提炼,当然是允许的,甚至是必要的。还有一类描写,也超越了具体的经验世界,如驰骋诗意的想象,抒发强烈的感情,上天入地,夸张变形,显然也属于虚构的范畴,但对于这样的手法,读者通常也都不会质疑其真伪,只做穿凿的理解。当然,上述种种做法的前提是,这些情感之所依附、思想之所生发的事物,应该是客观存在的。这种真实性,便是散文虚构的边界,不能逾越。倘若无视这一点,向前大步迈进,放纵想象,置基本的事实于不顾,作品中关键性的人物、事件等都是缺乏依据的,那就是明显的越界,进入小说等以虚构为主的文学样式的领域了。当一篇散文中过度地使用这一类的“虚构”时,便意味着散文的自我消解。
(摘编自《真实是散文最基本的遵循》)
材料二:
散文最大的力量在于深刻的、独特的思想。一个优秀的散文家,一定是一个博览群书、涉猎广泛的爱书家;一个优秀的散文家,一定是一个睿智的思想家。好的散文应该有“识”。有“识”,就是有学识、有见识。深刻的思想来源于对生活的深入观察,不仅要善于观察,还要勤于思考,要见人所未见,言人所末言。心灵鸡汤式的、流水账式的、口水式的散文都不是我们想要的。很多人写散文很随意,所写多是我们习见的生活、共有的经验、共同的话题,超不出我们的想象。诗人卞之琳说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他很善于表达,可惜没什么可表达的。”没有思想内涵的散文,最多只是一件华丽的旗袍,而里面没有挺拔丰满的躯体。
有人说散文是一种尚未成熟的文体,对此我不敢苟同。正因为现代散文已经相当成熟,所以当下散文创作才面临突破自我的困境。传统的力量格外强大,既为散文的发展提供了丰厚遗产,同时在一定程度上对散文的变革创新形成了桎梏。所以在长期的散文写作中,自觉或不自觉地形成了新的“八股文”,一些作者习惯于按照“套路”写,轻车熟路,四平八稳。一些作者错误地理解散文“真实性”的要求,把散文的“真实性”等同于照搬生活,人为地束缚了自己的想象力,在写作中过于老实,不敢越雷池半步。在自媒体时代,散文作家尤其需要在文体的拓展和表达的创新上大胆尝试、探索。
在诗歌写作中有“口水诗”,在散文写作中也同样有“口水散文”。如前所述,一些作者把散文看得过于随意,没有经过很好的阅读训练和写作训练,他们的语言是苍白的、贫乏的。也有一些作者刻意追求语言的华丽或怪异,故作高深,佶屈聱牙,云山雾罩,不知所云。散文被称作“美文”,它的美是通过语言表现出来的,所以它的语言首先应该是美的。同时,散文的语言应该是明白晓畅的,能以平易之文字传达深刻之思想,营造优美之意境。简言之,好的散文是让人乐意读、读得懂的。我们提倡追求有难度的写作,但是绝不能制造“有难度的阅读”。
(摘编自《自媒体时代散文的突破与重生》)
材料三:
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叙事的转向,我们应注意到散文在写真实(书写个体经验与经历)的基础上,大踏步地越过了藩篱,与小说一道进入书写现实的频道之中。一些记者出身的作者,诸多打工生活的记录者,在系列表现乡土沦陷主题的散文写作中,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客观型的叙事方法,以进入现实的深处,提炼出社会学的多种意义。散文的现实书写在实践层面,业已普遍性地生根,更进一步说,散文在人的命题之下,必然触及人的现实性问题,也回避不了对社会关系总和的透视,尤其是在系列写作业已解决时间跨度和空间宽度的情况之下,散文书写现实的合法性理应得到体认。而在书写边界的问题上,散文受限于写真实的通则,与小说文体通过虚构抵达更高的真实确实无法比拟。此外,散文仅仅是代个人而立言的,无法确立一个更自由的维度,以点带面地俯视和勘察整个人间世相,在这种情况下,散文书写现实的边界到底在哪里,就需要批评界群策群力,启动有效的讨论,以明晰内容并确立维度。
(摘编自《散文中的真实与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