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祖国的荣誉

柯岩

①1978年3月21日，中国远洋公司上海分公司的远洋货轮“汉川号”在驶欧途中接到公司电报，要求他们返航时在汉堡港装运天津化纤厂的成套设备。但是抵港之后，港口却只给他们安排了一些杂货。代理认为，中国船根本运不了这套设备，因为这套设备贵重，而且极不规则，很多是超长、超高、超重件。

②但是，以贝汉廷为首的“汉川号”认准了非装这批货不可：一是国内急需，二是成套设备运输费高，三是你外国人能做的，我们中国人也能做，凭什么小看人！这话当然也没直说，说的是：“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是我们可以一船装走，我们行！”

③贝汉廷是有名的老船长了，他坚持说“行”，外国人也不得不掂量掂量，于是一伸手说：“拿来！”“什么?”“配载图。”贝汉廷微笑着摊开图纸。行家一搭眼就愣住了，不由得脱口说了一个“好”！

④这是一幅何等详尽的配载图啊！图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图形和数字，成千上万个部件，不但各有各的装载部位，而且件件有尺码，有重量，有体积，有标号。

⑤可是怎么有几件甲板货，高出了船舱，伸出了船舷，这可是不安全的吧?

⑥贝汉廷笑嘻嘻地说出了到达、离港及航行中最佳、最差稳心的全部计算数字，还分析了四月的沿途气候，以及出现最坏情况时可以采取的一系列技术措施。

⑦这哪里是什么配载图及注释?简直是一份科学报告！德国人不由得伸出手拍着贝汉廷的肩说：“祝贺你有个好大副。”贝汉廷彬彬有礼地躬了一下身，说：“谢谢。”

⑧德国人哪里想得到，这张配载图早已超出大副的业务范围，它是船长、政委、大副和所有技术力量二十七个不眠之夜的结晶。是他们利用卸货期，每天拿着尺子跑码头，将货物一件件量过，并根据船舱甲板所有部位的不同形状、结构及负荷，经过反复的核算和排列，求出了这最合理的配载方案。那些日子里，全船像要参加国际棋赛一样，把货舱、甲板的布置图纸贴在木板上，把货物按比例缩小做成硬纸模型，反复组合。这盘特殊的“棋”下了几百次。

⑨代理不知道，但是他被科学说服了，于是开始装货、绑扎。绑扎前，验货师再三吓唬说，绑扎不合格决不给证书。第一天，贝船长陪他检验一遍，共同找出了几处毛病，他摇了摇头，不以为然。从第二天起，他就再也找不出毛病了。第三天，他竟然未等绑扎完毕就开来了检货证明，并且声称他已不必再到船上来了，因为贝船长的要求比他更严格。他说：“这样的绑法在海上船摇三四十度也不会出问题，我相信我的眼睛。”

⑩“汉川号”就这样为我国的海员，为我们的祖国争得了荣誉。 (选文时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