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的风筝

陈来峰

①北方的春天，风几乎天天有，而且是很执拗的样子，这样的天气很适合放风筝。在一个小广场上，或者田野里，但凡有一片空地，你都会看见一个个扯着长线迷恋风筝的人。

②那年我十八岁，疯狂迷恋上了放风筝，可惜我还不怎么会放风筝。第一次手拎着长长的丝线在麦田里奔跑，我像一只桀骜不驯的小野马，而风筝更像一头不听驯服的小野兽，根本不听我的使唤，任凭我跑得精疲力竭，一次也没有飞起来。我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情绪坏到了极点。

③母亲的那一套理论没用。什么逆风飞翔，我一直是迎着风在拼命奔跑，而风筝呢？像只笨鸟一路跌跌撞撞，摔了一个又一个大跟头。我沮丧极了！

④母亲又贴上来，像一个富有多年指挥经验的教官，大声说：“不要一直跑！还要回头向天上的风筝看！缓慢放线！放线！”我照母亲的话做了。可是，风筝刚刚飞起不久，突然又一个跟头栽下来，令人猝不及防。我刚刚升起的自豪感，又瞬间降到低谷。

⑤于是，我跟风筝一起趴到地上，像一个备受摧残的伤员，再也站不起来了。这时，我多么羡慕那些手持着长线，操纵着飞得很高的放风筝的人，风筝静止了似的俯视着大地，地上的人仰着头，脸上荡漾着恬静的笑容，好像一幅迷人的画。

⑥母亲赶过来，蹲下身，在我胖乎乎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我抹着眼泪，迷茫地坐起身。很快，母亲像极了一个英雄，三两下便将风筝送上了天空。风筝在母亲的手中像一个乖孩子，听其指挥。长长的线，柔柔的风，美丽的田野，清香的泥土，这一切的一切都像一个美丽的童话。

⑦我接过母亲手中的线，听母亲指挥着，风筝这时候似乎听话了很多，静静地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我转身好奇地问母来：“为什么风筝身上有一股劲儿，好像故意跟我作对似的，我让它往东它偏扭着头往西？它好像要指挥我一样？”

⑧母亲笑着说：“你能有这个感觉，说明你快学会放风筝了。我们和风筝是一个整体，当风突然变得强劲了，风筝会向你暗示，这时候你要听它的指挥，赶快放线；当风弱了，风筝也会提醒你，这时候你要赶快收线，这样才能保持平衡。其实，这风筝是我们的引路人啊！”

⑨引路人，好绝妙的比喻。

⑩我仰着头，再次向风筝深情地望了一眼，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我突然感觉，这天空中飞翔的不是风筝，而是一个人生态度。

⑪回到家，我很快收拾好了书包，坚定地对母亲说：“我要复读！明年一定考上理想的大学！”疲惫的母亲，脸上顿时荡漾起了甜美的笑容。

⑫第二年，我如愿考上了大学，后来我参加了工作，步入社会，也遇到过不少的坎坷，但是我都挺了过来。因为我心中一直有一股劲头，我知道，那是风筝给予我的。（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