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欲知国之隆替,时之盛衰,察其任臣而已。非常之才,固不常有,龊龊①廉谨,足以从政矣。其次,愚鲁朴鄙之人,亦不害国。唯异于人者,可以惧矣。何者?陈侯受郭绍,以兴侮楚之怒;伯阳任公孙,以成谋社之梦。屠黍称:“国之兴也,天遗之以贤人;国之衰也,天与之以乱人。”是也。然此人将至,必有异物,为此先兆。故知远君子,近小人,污泽②所以兴刺也。鶢鶋③止于鲁郊,下展禽之故也;鹈鹕集于魏沼,不用管宁之应也。是以鸲鹆来而师乙④叹,鵩鸟至而贾生惧,戴鹪巢而张臻悲。微禽尚能为害,况异于此者!昔殷宗惧而修德,以消雉之变;魏明乐以酣身,不免鹰扬之恨,可以儆戒哉!
(节选自李德裕《任臣论》)
材料二:
凡治人者何?曰:“非五谷无以充腹,非丝麻无以盖形,故充腹有粒,盖形有缕,夫在芸耨,妻在机杼,民无二事,则有储蓄。夫无雕文刻镂之事,女无绣饰纂组之作。木器液,金器腥,圣人饮于土,食于土,故埏埴以为器,天下无费。”
今也,金木之性不寒而衣绣饰马牛之性食草饮水而给菽粟是治失其本宜设之制也。春夏夫出于南亩,秋冬女练于布帛,则民不困。今短褐不蔽形,糟糠不充腹,失其治也。古者土无肥瘠,人无勤惰,古人何得而今人何失邪?耕有不终亩,织有日断机,而奈何寒饥?盖古治之行,今治之止也。
夫谓治者,使民无私也。民无私则天下为一家,而无私耕私织,共寒其寒,共饥其饥。故如有子十人,不加一饭,有子一人,不损一饭,焉有喧呼耽酒,以败善类乎?民有轻佻,则欲心兴,争夺之患起矣。横生于一夫,则民私饭有储食,私用有储财。民一犯禁,而拘以刑治,乌在其为人上也?
(节选自《尉缭子·治本第十一》)
【注】①龊龊:指谨小慎微貌。②污泽:水鸟名,指鹈鹕。③鶢鶋:海鸟名。④师乙:鲁国人,精于音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