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郭崇韬以材干见称。庄宗即位,拜为兵部尚书、枢密使。时唐军东保杨刘,王彦章围之。庄宗引短兵出战,大败而归,崇韬因曰:“彦章围我于此,其志在取郓州也。臣愿得兵数千,据河下流,筑垒于必争之地,以应郓州为名,彦章必来争,既分其兵,可以图也。”庄宗以为然,崇韬渡河筑垒,六日垒成。彦章果引兵急攻之,不克, 庄宗迎击,遂败之。后擒王彦章,诛梁氏,皆崇韬赞成其谋也。
崇韬素廉,自从入洛,始受四方赂遗,故人子弟或以为言,崇韬曰:“今藩镇诸侯,多梁旧将。今一切拒之,岂无反侧?且藏于私家,何异公帑?”明年,天子有事南郊,乃悉献其所藏,以佐赏给。三年夏,庄宗思得高楼避暑,问崇韬,崇韬对曰:“愿陛下无忘创业之难,则可使繁暑坐变清凉。”庄宗默然,终起楼,宦官曰:“崇韬之第,无异皇居,安知陛下之热!”由是谗间愈入。
明年征蜀,以继岌为西南面行营都统,崇韬为招讨使,军政皆决崇韬。崇韬素嫉宦官,尝谓继岌曰:“王有破蜀功,师旋,必为太子,俟主上千秋万岁后,当尽去宦官。”监军李从袭等闻此言皆切齿,思有以图之。庄宗闻破蜀,遣宦官向延嗣劳军,崇韬不郊迎,延嗣大怒,因与从袭等共构之,因言蜀之宝货皆入崇韬,且诬其有异志,将危魏王。庄宗怒,遣宦官马彦珪至蜀,视崇韬去就。彦珪以告刘皇后,刘皇后教彦珪矫诏杀之。其破蜀所得,皆籍没。
(节选自《新五代史·郭崇韬传》)
材料二:
后唐庄宗有二臣焉:嗣源居不赏之功,挟震主之威,得国兵之权,执之而不释也。庄宗无以夺之,而稍忌其逼。崇韬常有大功于国,忠而可倚,而嗣源之所畏者也。庄宗苟能挟所可倚而制所可忌,则嗣源虽怀不自安,而有顾惮,非敢辄发也。庄宗知其所忌,而不知其倚,故崇韬以忠见疏,谗疾日急。庄宗知得蜀足以资其盛强,而不知崇韬之死已去嗣源之畏。故邺下之变,嗣源以一旅之众,西趋洛阳,如蹈无人之境,其迁大器易若反掌。且内有权臣窥伺间隙,乃空国之师勤于远役,固已大失计矣而又去我之所与与彼之所畏者则大祸之集可胜救哉?虽得百蜀,无救其失国也。
(节选自何去非《郭崇韬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