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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考2022】2020-2021高考真题汇编:专题04 文言文阅读

作者UID:7026178
日期: 2024-11-13
二轮复习
真题演练
(一)阅读下面的文言文,完成下面小题。

答谢景山

 [宋]蔡襄

襄顿首景山足下:夏中辱示新文数十篇,其间景山所称道而仆所不愿为者,因事往问,幸而时中,欲景山思而从之,不敢陈于文辞也。近蒙示书,盈千百言,引喻称类,若固守而不移者。某欲终不言,然使景山固而不移,特于人,亦某过之大者也。

某尝景山好称学韩杜笔,语于人,今而曰:“既师其意,又师其辞,何患?且嗜退之文辞,欲诱人同所乐也。”某谓由道而学文,道至焉,文亦至焉;由文而之道,困于道者多矣,是故道为文之本,文为道之用。与其诱人于文,孰若诱人于道之先也?景山前书主文辞而言,故有是云,襄岂敢鄙文词哉?顾事有先后耳。襄之为文,无能过人,其句读高下,时亦类乎古人,无足怪也。

又病景山嗟世人之不知己,务以文词求于有位,今而曰:“吾以文求正于有位,于道为无枉。古之人重其自进,我仕且困坠,求知于人无愧。”又云:“在数顷田,必归耕海上。”景山何乐于自进,而勇于自退乎?是未离乎躁也。妄者易进而难退,狷者难进而易退,妄与狷,君子皆不也。君子之于进退,唯其道而已矣。景山又多取前世重人自进为比,苛有异于襄之说,虽前世重人,襄不从矣,其称仲尼、佛肸召而欲往,孟子不遇于鲁侯,斯二者何求哉?委乎天待用者也。

又病景山恤仕宦之颠踬,今而曰:“非恤美仕之未得,愤意外之横辱。”斯亦景山未之思与?夫圣人之言,吾畏之;贤者之规,吾愧之。有人加言于我,吾置其喜怒而辨其枉直。使其言蹈乎圣人贤者之说,吾畏而且愧焉;其言异于是,吾将悯之,岂暇受而为辱乎?小人之辱,君子不辱也。景山取之哉,取之哉,抑愤之心日益损矣!景山又云:使襄年四十而卑辱,未必能如己之恬然不苟也。襄又复而读之,益悲,岂行己之谬与?如景山且不能见信,尚何望于众人?虽然,襄无求信于人,自信甚明。身之穷泰,不得而知之,为学远近,力穷则已,其所自信者,不却行而利动也。今日视前日,犹能乐其所是,而其所不至;使年益加而虑益广,岂肯舍所乐而从所恨哉!

与景山别久,思一相见,以道所怀,今虽谆谆其词非求胜于景山盖陈己之所守抑未知景山以为非是也诚以为非是幸亦语焉襄不敢惮烦于屡告也。不宣。襄顿首上。

(选自《全宋文》)

【注释】①谢景山:谢伯初,字景山,晋江(今福建泉州)人,天圣二年(1024)进士,官许州法曹,有《谢景山诗集》。②佛肸(xǐ):人名,与孔子同时。

(一)文言文阅读

阅读下面的文言文,完成10-13题。

九月契丹大举入寇时以虏寇深入中外震骇召群臣问方略王钦若临江人请幸金陵陈尧叟阆州人请幸成都帝以问寇准,准曰:“不知谁为陛下画此二策?”帝曰:“卿姑断其可否,勿问其人也。”准曰:“臣欲得献策之人,斩以衅鼓, 然后北伐耳!陛下神武,将臣协和,若大驾亲征,敌当自遁;不然,出奇以挠其谋,坚守以老其师,劳佚之势,我得胜算矣。奈何弃庙社, 欲幸楚、蜀,所在人心崩溃,敌乘胜深入,天下可复保耶?”帝意乃决,因问准曰:“今虏骑驰突,而天雄军实为重镇,万一陷没,则河朔皆虏境也。轨为可守?”准以王钦若荐,且曰:“宜速召面谕,授敕俾行。”钦若至,未及有言,准遽曰:“主上亲征,非臣子辞难之日,参政为国柄臣,当体此意。”钦若惊惧不敢辞。闰月乙亥,以参知政事王钦若判天雄军兼都部署。契丹主隆绪同其母萧氏遣其统军顺国王萧挞览攻威虏、顺安军,三路都部署击败之,斩偏将,获其辎重。又攻北平砦及保州,复为州砦兵所败。挞览与契丹主及其母合众攻定州,宋兵拒于唐河,击其游骑。契丹遂驻兵阳城淀,号二十万,每纵游骑剽掠,小不利辄引去,徜徉无斗志。是时,故将王继忠为契丹言和好之利,契丹以为然,遣李兴议和。帝曰:“朕岂欲穷兵,惟思息战。如许通和,即当遣使。”冬十月,遣曹利用诣契丹军。十二月庚辰,契丹使韩杞持书与曹利用俱来,请盟。利用言契丹欲得关南地。帝曰:“所言归地事极无名,若必邀求,朕当决战!若欲货财,汉以玉帛赐单于,有故事,宜许之。”契丹犹觊关南,遣其监门卫大将军姚东之持书复议,帝不许而去。利用竟以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成约而还。

(节选自《宋史纪事本末·契丹盟好》)

(一)文言文阅读

阅读下面的文言文,完成10~14题。

唐高祖武德九年秋八月甲子, 太宗即皇帝位于东宫显德殿,初上皇欲强宗室以镇天下故皇再从三从弟及兄弟之子虽童孺皆为王王者数十人上从容问群臣遍封宗子于天下利乎封德彝对曰:“上皇敦睦九族,大封宗室,自两汉以来未有如今之多者。爵命既崇,多给力役,恐非示天下以至公也。”上曰:“然。朕为天子,所以养百姓也,岂可劳百姓以养己之宗族乎!”十一月庚寅,降宗室郡王皆为县公,惟有功者数人不降。上与群臣论止盗。或请重法以禁之,上哂之曰:“民之所以为盗者,由赋繁役重,官吏贪求,饥寒切身,故不暇顾廉耻耳。朕当去奢省费,轻徭薄赋,选用廉吏,使民衣食有余,则自不为盗,安用重法邪!”自是数年之后,海内升平,路不拾遗,外户不闭,商旅野宿焉。上闻景州录事参军张玄素名,召见,问以政道。对曰:“隋主好自专庶务, 不任群臣,群臣恐惧,唯知票受奉行而已,莫之敢违。以一人之智决天下之务,借使得失相半,乖谬已多,下谀上蔽,不亡何待!陛下诚能谨择群臣而分任以事,高拱穆清而考其成败,以施刑赏,何忧不治!”上善其言,擢为侍御史。上患吏多受赇,密使左右试赂之。有司门令史受绢一匹,上欲杀之,民部尚书装矩谏曰:“为吏受赂,罪诚当死。但陛下使人遗之而受,乃陷人于法也,恐非所谓‘道之以德,齐之以礼。”上悦,召文武五品已上告之曰:“裴矩能当官力争,不为面从,傥每事皆然,何忧不治?”

臣光曰:古人有言:“君明臣直。”裴矩任于隋而忠于唐,非其性之有变也,君恶闻其过则忠化为佞,君乐闻直言则化为忠。是知君者表也,臣者景也,表动则景随矣。

(节选自《通鉴纪事本末·贞观君臣论治》)

(一)文言文阅读

阅读下面的文言文,完成10~13题。

戴胄忠清公直擢为大理少卿上以选人多诉冒资荫敕令自首不首者死未几有诈冒空营者上欲杀之胄奏据法应流上怒曰:“卿欲守法,而使朕失信乎?”对曰:“敕者出于一时之喜怒,法者国家所以布大信于天下也。陸下忿选人之多诈,故欲杀之,而既知其不可,复断之以法,此乃思小意而存大信也。”上曰:“卿能执法,朕复何忧?”胄前后犯颜执法,言如涌泉,上皆从之,天下无冤狱。郐令裴仁轨私役门夫,上怒,欲斩之。殿中侍御史长安李乾祜谏曰:“法者,陸下所与天下共也,非陛下所独有也。今仁轨坐轻罪而抵极刑, 臣恐人无所措手足。”上悦,免仁轨死,以乾祜为侍御史。上谓侍臣曰:“朕以死刑至重,故令三覆奏,盖欲思之详熟故也。而有司须臾之间,三覆已论:又,古刑人,君为之彻乐减膳。朕庭无常设之乐,然常为之不啖酒肉。又,百司断狱,唯据律文,虽情在可矜,而不敢违法,其间岂能尽无冤乎?丁亥,制:“决死因者,二日中五覆奏,下诸州者三覆奏。行刑之日,尚食勿进酒肉,内教坊及太常不举乐。皆今门下覆视,有据法当死而情可矜者,录状以闻。”由是全活甚众。其五覆奏者以决前一二日,至决日又三覆奏。惟犯恶逆者一覆奏而已。上尝与侍臣论狱。魏征曰:“炀帝时尝有盗发,帝令於士澄捕之,少涉疑似,皆拷讯取服,凡二千余人,帝悉令斩之。大理丞张元济怪其多,试寻其状,内五人尝为盗,余皆平民,意不敢执奏,尽杀之。”上曰:“此岂唯炀帝无道,其臣亦不尽忠。君臣如此,何得不亡?公等宜戒之。”

(节选自《通鉴纪事本末·贞观君臣论治》)

文言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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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轼字子瞻,眉州眉山人。母程氏亲授以书,闻古今成败,辄能语其要。嘉佑二年,试礼部,主司欧阳修惊喜,殿试中乙科,后以书见修,修语梅圣俞曰:“吾当避此人出一头地。” 洵卒,赠光禄丞。既除丧,还朝,以判官告院,安石创行新法,轼上书论其不便。新政日下,轼于其间,每因法以便民,民赖以安。徙知密州。司农行手实法,不时施行者以违制论。轼谓提举官曰:“违制之坐,若自朝廷,谁敢不从?今出于司农,是擅造律也。”提举官惊曰:“公姑徐之。”未几,朝廷知法害民,罢之。元祐元年,轼以七品服入侍延和,即赐银绯,迁中书舍人。三年权知礼部贡举会大雪苦寒士坐庭中噤未能言轼宽其禁约使得尽技巡铺内侍每摧辱举子且持暖昧单词诬以为罪轼尽奏逐之四年,积以论事,为当轴者所恨。轼恐不见容,请外,拜龙图阁学士、知杭州。既至杭,大旱,饥疫并作。轼请于朝,免本路上供米三之一,复得赐度僧牒,易米以救饥者。明年春,又减价粜常平米,多作饘粥药剂,遣使挟医分坊治病,活者甚众。轼曰:“杭,水陆之会,疫死比他处常多。”乃裒羡缗得二千,复发橐中黄金五十两,以作病坊,稍畜钱粮待之。徽宗立,更三大赦,遂提举玉局观,复朝奉郎,轼自元祐以来,未尝以岁课乞迁。故官止于此。建中靖国元年,卒于常州。轼师父洵为文,既而得之于天。尝自谓:“作文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不止。”虽嬉笑怒骂之辞,皆可书而诵之。其体浑涵光芒,雄视百代,有文章以来,盖亦鲜矣。

(节选自《宋史·苏轼传》)

文言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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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中字履道,中山阳曲人。进士及第,历秘书省著作郎。政和间,天下争言瑞应,廷臣辄笺表贺,徽宗观所作,称为奇才。他日,特出制诏三题使具草,立就,上即草后批:“可中书舍人。”未几,自秘书少监除中书舍人,擢御史中丞。开封逻卒夜迹盗盗脱去民有惊出与卒遇缚以为盗民讼诸府不胜考掠之惨遂诬服安中廉知之按得冤状即出民抵吏罪  时上方乡神仙之事,蔡京引方士王仔昔以妖术见,朝臣戚里寅缘关通。安中疏请自今招延山林道术之士,当责所属保任并言京欺君僣上、蠹国害民数事。上悚然纳之。已而再疏京罪,上曰:“本欲即行卿章,以近天宁节,俟过此,当为卿罢京。”京伺知之,大惧,其子攸日夕侍禁中, 泣拜恳祈。上为迁安中翰林学士,又迁承旨。宣和元年,拜尚书右丞;三年,为左丞。金人来归燕,谋帅臣,安中请行。王黼赞于上,授庆远军节度使、河北河东燕山府路宣抚使、知燕山府,辽降将郭药师同知府事。药师跋扈,府事皆专行,安中不能制,第曲意奉之,故药师愈骄。靖康初,言者论其缔合王黼、童贯及不几察郭药师叛命,罢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嵩山崇福宫;又责授朝议大夫、秘书少监、分司南京,随州居住;又贬单州团练副使,象州安置。高宗即位,内徙道州,寻放自便。绍兴初,复左中大夫。子辟章知泉州,迎安中往,未几卒,年五十九。安中为文丰润敏拔,尤工四六之制。徽宗尝宴睿谟殿,命安中赋诗百韵以纪其事。诗成,赏叹不已,令大书于殿屏,凡侍臣皆以副本赐之。其见重如此。

(节选自《宋史·王安中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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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彪之字叔武,年二十,须鬓皓白,时人谓之王白须。初除佐著作郎、东海王文学。从伯导谓曰:“选官欲以汝为尚书郎,汝幸可作诸王佐邪!”彪之曰:“位之多少既不足计,自当任之于时。至于超迁,是所不愿。”遂为郎。累迁御史中丞、侍中、廷尉。时永嘉太守谢毅,赦后杀郡人周矫,矫从兄球诣州诉冤。扬州刺史殷浩遣从事收毅,付廷尉。彪之以球为狱主,身无王爵,非廷尉所料,不肯受,与州相反复。穆帝发诏令受之。彪之又上疏执据,时人比之张释之。时当南郊,简文帝为抚军,执政,访彪之应有赦不。答曰中兴以来郊祀往往有赦愚意尝谓非宜何者黎庶不达其意将谓郊祀必赦至此时凶愚之辈复生心于侥幸矣遂从之  永和末,多疾疫。旧制,朝臣家有时疾,染易三人以上者,身虽无病,百日不得入宫。至是,百官多列家疾,不入。彪之又言:“疾疫之年,家无不染。若以之不复入宫,则直侍顿阙,王者宫省空矣。”朝廷从之。及简文崩,群臣疑惑,未敢立嗣。或云,宜当须大司马处分。彪之正色曰:“君崩,太子代立,大司马何容得异!若先面咨,必反为所责矣。”于是朝议乃定。及孝武帝即位,太皇太后令以帝冲幼,令温依周公居摄故事。事已施行,彪之曰:“此异常大事,大司马必当固让,使万机停滞,稽废山陵,未敢奉令。谨具封还内,请停。”事遂不行。加光禄大夫、仪同三司,未拜。疾笃,帝遣黄门侍郎问所苦,赐钱三十万以营医药。太元二年卒,年七十三,即以光禄为赠,谥曰简。

(节选自《晋书·王彪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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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光斗,字遗直,桐城人。万历三十五年进士。除中书舍人。选授御史,巡视中城。捕治吏部豪恶吏,获假印七十余,假官一百余人,辇下震悚,出理屯田,因条上三因十四议,诏悉允行,水利大兴,北人始知艺稻,邹元标尝曰:“三十年前,都人不知稻草何物,今所在皆稻,种水田利也,”阉人刘朝称东宫令旨,索戚畹废庄,光斗不启封还之,曰:“尺土皆殿下有,今日安敢私受。”阉人愤而去,杨涟劾魏忠贤,光斗与其谋,又与攀龙共发崔呈秀赃私,忠贤暨其党咸怒。及忠贤逐南星攀龙大中次将及涟光斗光斗愤甚草奏劾忠贤及魏广微三十二斩罪拟十一月二日上之先遣妻子南还忠贤诇知,先二日假会推事与涟俱削籍。群小恨不已,复构文言狱,入光斗名,遣使往逮。父老子弟拥马首号哭,声震原野,缇骑亦为雪涕。至则下诏狱酷讯。许显纯诬以受杨镐、熊廷弼贿,涟等初不承,已而恐以不承为酷刑所毙,冀下法司,得少缓死为后图。诸人俱自诬服,光斗坐赃二万。忠贤乃矫旨,仍令显纯五日一追比, 不下法司,诸人始悔失计。容城孙奇逢者,节侠士也,与定兴鹿正以光斗有德于畿辅,倡议醵金,诸生争应之。得金数千,谋代输,缓其狱,而光斗与涟已同日为狱卒所毙,时五年七月二十有六日也,年五十一。光斗既死,赃犹未竟。忠贤令抚按严追,系其群从十四人。长兄光霁坐累死,母以哭子死。都御史周应秋犹以所司承追不力,疏趣之,由是诸人家族尽破。忠贤既诛,赠光斗右都御史,录其一子。已,再赠太子少保。福王时,追谥忠毅。

(节选自《明史·左光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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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家在唐为辅相者六人,廉直忠孝,世载闻。念后世不可事伪国、苟富贵,辱先人,始弃官不仕。东徙渡江,夷于编氓。孝悌行于家,忠信著于乡,家法凛然,久而弗改。宋兴,海内一统。陆氏乃与时俱兴,百余年间文儒继出,有公有卿,子孙宦学相承,复为宋世家,亦可谓盛矣!

    然游于此切有惧焉,天下之事,常成于困约,而败于奢靡。游童子时,先君谆谆为言,太傅出入朝廷四十余年,终身未尝为越产;家人有少变其旧者,辄不怿;晚归鲁墟,旧庐一椽不可加也。楚公少时尤苦贫,革带, 以绳续绝处。秦国夫人尝作新襦,积钱累月能就,一日覆羹污之,至泣涕不食。姑嫁石氏,归宁,食有笼饼,亟起辞谢曰:“昏耄不省是谁生日也。”左右或匿笑。楚公叹曰:“吾家故时,数日乃啜羹,岁时或生日乃食笼饼,若曹岂知耶?”是时楚公见贵显,顾以啜羹食饼为泰,愀然叹息如此。游生晚,所闻已略;然少于游者,又将不闻。而旧俗方已大坏。黎藿,慕膏粱,往往更以上世之事为讳,使不闻。此风放而不还,有陷于危辱之地、沦于市井、降于皂隶者矣。复思如往时安乐耕桑之业、终身无愧悔,可得耶?

    呜呼!仕而至公卿命也退而为农亦命也若夫挠节以求贵市道以营利吾家之所深耻。子孙戒之,尚无堕厥初。

(节选自宋·陆游《放翁家训·序》)

【注】①太傅:陆游的高祖。②楚公:陆游的祖父。③秦国夫人:陆游的祖母。

    出作入息,农之治生也;居肆成事,工之治生也;贸迁有无,商之治生也;膏油继晷,士之治生也。然士为四民之首,尤当砥砺表率,效古人体天地、育万物之志,今一生不能治,何云大丈夫哉!

    治生非必蝇营营逐逐、妄取于人之谓也。若利己妨人,非唯明有物议、幽有鬼神,于心不安,况其祸有不可胜言者矣,此岂善治生欤

    夫俭者,守家第一法也。故凡日用奉养,一以节省为本,不可过多。宁使家有赢余,毋使仓有告。且奢侈之人,神气必耗,欲念炽而意气自满,贫穷至廉耻不顾。俭之不可忽也若是夫!

(节选自宋·叶梦得《石林治生家训要略》)

阅读下面的文言文,完成各题。

外大母赵太夫人行状

袁宗道

    天乎,天乎!何乃遽以吾外大母逝耶!悲哉!不肖宗道,稚年丧母,外大母每见不肖,辄泪涔涔下,且泣且曰:“儿饥否?将无寒乎?”辄取衣食衣食之。故不肖即茕然弱子乎,无殊乎在母膝下也。今壮矣,而外大母何在耶?悲哉,悲哉!

    太夫人姓赵氏,其先江陵人,景泰间徙公安,遂占籍。四传为处士文深,赠中宪东谷公与处士同里闬,雅相欢也,因悉太夫人勤慎状,曰:“是真我家妇。”遂命方伯公委禽焉。赠中宪公性嗜饮,日偕诸酒人游,顾以生计萧疏,不无阻酣畅也。自有妇太夫人,而甘滑盈几,取办咄嗟。诸故酒人惊相语:“前从夫夫饮,且少鲑菜耳,今何突致此衎衎者?”遍视其囷箧而索然若故,然后乃知太夫人啬腹龟手舅姑,心力竭矣。无何,姑钱恭人婴疾且亟,则尽斥鞶珥授方伯公,俾迎医,医无问遐近。恭人不食,外大母亦绝噉。恭人不起,而太夫人哀可知也。即逮今五十余年,而语及辄涕。居尝语子:“吾今裕,故能施耳,不若先姑贫而好施也。若所以有兹日,微先姑之德不及此,子孙无忘先姑哉!”

    乙卯,方伯公领乡书,丙辰成进士,己未官比部郎。太夫人相从京师,为置侧室高,礼训慈育,闺内穆如。居四年,不置一鲜丽服。丙寅,方伯公佥宪江西,时长宪者喜敲扑,公庭号楚声不绝。太夫人闻之,戚然曰:“彼盛怒易解耳,而生命难续,且若之何以人灼骨之痛,博己一快也?”方伯公为之改容曰:“请佩此言当韦。”戊寅,方伯公以大参备兵通、泰,寻由河工超迁河南右辖。未几,转左。日夜期会簿书间,力渐耗。太夫人时时方伯公:“且休矣!即不能爇琴燔鹤以饱,夫岂其无双田之毛,东湖之水?”方伯公曰:“所谓拂衣者难妻孥也,汝若是又奚难!”而癸未需次调补,竟请告归,从太夫人意也。居尝语诸子曰:“尔父累俸,稍拓田庐,然不尽与尔曹,而推以赡族,亦惟是念祖父之余,不可专食也。尔当识此意附谱后,绝孙曾他肠,令吾族人得世世食此土,不亦美乎!”其平居语识大义类若此。

    不肖宗道,甥也,义不敢饰吾外大母之行,然亦不敢隐也。惟慨惠之铭,以肉百年骨,则家舅氏厚幸,宗道厚幸。

(选自《白苏斋类集》,有删节)

模拟训练
阅读下面文言文,完成下面小题。

胡综字伟则,汝南固始人也。少孤,母将避难江东。孙策领会稽太守,综年十四,留吴与孙权共读书。策薨,权为讨虏将军,以综金曹从事。权为车骑将军,都京,召综还,为书部,与是仪、徐详俱军国密事。刘备下白帝,权以见兵少,使综料诸县,得六千人。吴将晋宗叛归魏,魏以宗为蕲春太守,去江数百里,数为寇害。权使综与贺齐轻行掩袭,生虏得宗,加建武中郎将。

黄武八年夏,黄龙见夏口,于是权称尊号, 因瑞改元。又作黄龙大牙,常在中军,诸军进退,视所向,命综作赋。

蜀闻权阼,遣使重申前好。综盟文,文义甚美,语在《权传》。

权下都建业,详、综并为侍中,进封乡侯,兼左右领军。时魏降人或云魏都督河北振威将军吴质,颇见猜疑,综伪为质作降文三条……此文既流行,而质已入为侍中矣。

二年,青州人隐蕃归吴,上书曰:“臣闻纣为无道,微子先出;高祖宽明,陈平先入。臣年二十二,委弃封域,归命有道,赖蒙天灵,得自全致。臣至止有曰,主者同之降人,未见精别,使臣微言妙旨,不得上达。于邑三叹,曷惟其已。谨诣阙拜章,乞蒙引见。”权即召入。蕃谢答问,及陈时务,甚有辞观。综时侍坐,权问何如,综对曰:“蕃上书,大语有似东方朔,巧捷诡辩有似祢衡,才皆不及。”权又问可何官?综对曰:“未可以治民,且试以都辇小职。”权以蕃盛论刑狱,用为廷尉监。左将军朱据、廷與郝普称蕃有王佐之才,普尤与之亲善,常怨叹其屈。后蕃谋叛,事伏诛,普见责自杀。据禁止,历时解。拜综偏将军。辽东之事,辅吴将军张昭以谏权言辞切至,权亦大怒,其和协彼此,使之无隙,综有力焉。

性嗜酒,酒后欢呼极意,或推引杯觞,搏击左右。权爱其才,弗之责也。

凡自权统事,诸文诰策命,邻国书符,略皆综之所造也。初以内外多事,特立科,长吏遭丧,皆不得去,而数有犯者。权患之,使朝臣下议。综议以为宜定科文,示以大辟,行之一人,后必绝。遂用综言,由是奔丧乃断。

赤乌六年卒。

(取材于陈寿《三国志》)

阅读下面的文言文,完成下面小题。

钟山培杏义学①碑记

[清]张凤鸣

古之学者选于乡,晋于国,达于朝,乡学尚矣。夫人才固不择地而生,在培养之有素耳。桐邑居两浙之上游,山水清奇,甲他郡。属乡有所谓钟山者,去县治四十余里,山高溪深,尤觉出幽可喜,然地瘠民贫,他乡稍下云。

余自己未春恭膺简命来宰兹邑,下车采风至斯,第见二三青衿,迎遏道左,彬彬有礼,心窃喜之,盖犹有古之遗风焉。庚申冬,令其乡士吴元鳌等,捐资倡建义学,田收息,岁以为常事。 既成,叙其始末,请记于余,将勒石垂诸久远。余闻之不禁瞿瞿然兴曰:“若此者,非所称一乡之善士耶?”

尝慨世之人日皇皇焉求田问舍以庇其身家或思邀福利广施舍于释道寺观 者有之至若事之大有裨益于乡党风俗者概置不问何其谬欤?麦並圣至今吴元鳌毅然经始,饮助落成,师以训其里之子弟,俾无力者皆得人事于学。呜呼,可谓知务本矣!况我朝诞敷文教,培育人才,自会下逮郡县,学校之外兼设书院,以是人文蔚起,称极盛焉。夫义学与书院相为表里,书院养士于都会,作人之化在天下;义学养士于闾里,树人之计在一乡,国家化民成俗之道实基于此。幸能举行之,吾见此乡之中蒸然向化,日新月异,造就所至,必有可观,厥成岂浅鲜哉?余因之更有厚望矣:使桐江之人闻风而起,共相摹效,由一乡推之十二乡,人皆负笈,户尽横经,砥行力学,矢志进取,不独士习醇正,深堪嘉尚,即如姚文敏、俞庄襄②二公之科名治绩,安知不可复见于今?余又将拭目俟之,以为他日券,而兹特先路导耳。

至于规制大备,经理得宜,其事者诚始终勿倦焉。则有初者有终,可久者可大,是亦宰其,土者所深愿也夫!遂不辞而为之记。

(《乾隆桐庐县志》)

(注)①义学,旧时各地用公款或私资举办的免费学堂。②姚文敏,即姚夔(1414-1473),字大章,桐庐人,官至礼部尚书;俞庄襄(?T524)明代人,官居右都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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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王庠

苏轼

轼启。远蒙差人致书问安否,辅以药物,眷意甚厚。自二月二十五日,至七月十三日,凡一百三十余日乃至,水陆盖万余里矣。罪戾远黜,既亲友忱,又使此两人者,跋涉万里,比其还家,几尽此岁,此君爱我之过而重其罪也。但喜比来侍奉多暇,起居佳胜。轼罪大责薄,居此固宜,无足言者。瘴疠之邦,僵仆者相属于前,然亦皆有以取之。非寒暖失宜,则饥饱过度,苟不犯此者,亦未病也。若大期至,固不可逃,又非南北之故矣。以此居之泰然。不烦深念。

前后所示著述文字,皆有古作者风力,大略能道意所欲言者。孔子曰:“辞达而已矣。”辞至于达,止矣,不可以有加矣。《经说》一篇,诚哉是言也。西汉以来,以文设科而文始衰,自贾谊、司马迁,其文已不逮先秦古书,况其下者?文章犹尔,况所谓道德者乎?所论周勃则恐不然。平、勃未尝一日忘汉,陆贾为之谋矣。若如君言,先事经营,则吕后觉悟,诛两人,而汉亡矣。某少时好议论古人,既老涉世更变,往其言之过,故乐以此告君也。

儒者之病,多空文而少实用。贾谊、陆贽之学,殆不传于世。老病且死,独欲此教子弟,岂意姻亲中,有王郎乎! 三复来贶 , 喜抃不已。应举者志于得而已。今程试文字,千人一律,考官亦厌之,未必得也。如君自信不回,必不为时所弃也。又况得失有命,决不可移乎! 勉守所学,以远业。相见无期,万万自重而已。人还,谨奉手启,少谢万一。

(有删改)

又答王庠书

苏轼

别纸累幅过当,老病废忘,岂英俊如此贵望邪?少年应科目时,记录名敷沿革及题目等,大略与近岁应举者同尔亦有节目文字才尘忝后便被举主取去今日皆无有然亦无用也实无捷径必得之术。但如君高才强力,积学数年,自有可得之道,而其实皆命也。但卑意欲少年为学者,每一书皆作数过尽之。书富如入海,百货皆有之,人之精力,不能兼收尽取,但得其欲求者耳。故愿学者每次作一意求之,如欲求古今兴亡治乱、圣贤作用,但作此意求之,勿生佘念。又别作一次,求事迹故实典章文物之类,亦如之。他皆仿此。此虽迂钝,而他日学成,八面受敌,与涉猎者不可同日而语也。甚非速化之术,可笑可笑。

(选自苏轼《又答王庠书》,有删改)

【注释】①王庠:苏辙女婿。这封信是绍圣元年(1094) 苏轼被连贬三次,最后落脚惠州,三年后,王庠派两人前往探视,等到两人返回时苏轼捎给王庠的。②贶(kuàng);赐予,赏踢。③抃(biàn):拍手,两手相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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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通直郎苏过叔党,东坡先生之季子也。母同安郡夫人王氏。元祐五年,先生知杭州,叔党年十有九,以诗赋解两浙路 , 礼部试,下。元祐七年,先生为兵部尚书,任右承务郎。明年,先生出帅定武,即谪知英州,继贬惠州安置,三年,迁儋耳安置。既四年,渐徙廉州、永州居住。邈万死不测之险也,独叔党侍先生以往来。或曰先生南居而乐焉,非也。先生忧国爱君之心日加,循省而郁结,则何敢乐?惟是叔党,于先生饮食服用,凡生理昼夜寒暑之所须者,一身百为,而不知其难。翁板则儿筑之,翁樵则儿薪之,翁赋诗著书则儿更端起拜之,为能须臾乐乎先生者也。其初至海上也,为文一篇曰《志隐》,于先生前,先生览之曰:“吾可以安于岛夷矣。”当是时,叔党之风,使蛮蜑夷獠若可以语礼义。其传而北也,霈然起天下父子之性。

先生还,至永州,稍还仕版 , 居阳羡,不幸疾不起。叔党兄弟得吉地于汝州郏城县之小峨眉山以襄事,遂家于颍昌。叔党偶从湖阴营水竹可赏者数亩,则名之曰小斜川,自号斜川居士,以视终之志。曰:“吾未即从先大夫于地下,则生也何事为?”泯泯浮沉里巷,或时一至京师,自得于醉醒而徜徉一世之外。后暴疾卒于镇阳行道中,年五十有二。时宣和五年十二月乙未。

悲夫诸葛亮初不得申甚所志而躬耕南阳卒亦崎岖巴蜀也。幸而有子曰瞻,可以其志,而无邦家以容,瞻则赴魏军以死耳。若嵇康之志气尤异,而曾不得一席以全其躯,而子绍身血亦何益于邦家?古之父子有如此忠孝两全而可恨者,天曷不寿叔党于盛世而光先生之志耶?叔父每称其孝以宗族,且言:“吾兄远居海上,无他,惟成就此儿能文也。”有《斜川集》二十卷,其《思子台赋》《飓风赋》 则早行于世。而书画之胜,亦克效似先生。人称之曰“小坡”。

——宋·晁说之《宋故通直郎眉山苏叔党墓志铭》(有删改)

苏过字叔党,轼季子也,迨同母生。性至孝,母卒未免丧,从轼迁岭海,以远去母殡为恨,手书经藏罔极之痛,轼记其事。及赴儋耳,市无肉或至累日,轼惟食芋饮水,杜门送日。过无以为养,乃变煮芋法为玉糁羹,轼甘之而喜为赋诗,其能养老类如此。又尝叹过夫妇孝,亦见于诗也。后知郾城令,以法令罢。起为中山倅,从其帅陈公游天宁寺,题名寺壁,作《登城口号》诗。时宣和五年九月七日也。迈、迨为诗,文字皆有家法。过于画亦续一灯。及卒,晁说之志其墓。过有传,此乃补史所不备云。

——摘自清·王文诰《苏文忠公诗编注集成总案》

【注释】①两浙路:北宋时期的一个地方行政区。②仕版:旧指记载官吏名籍的薄册,亦借指仕途、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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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谦传

(明)王世贞

①于谦,字廷益,其先河南人。谦生而颀皙 ,美容止。七岁,僧兰古春善相,见而大奇之,曰:“所相人,无若此儿者,异日救时宰相也。”二十三岁举进士,拜江西道监察御史。谦风骨秀俊,音吐鸿鬯,每奏对宣庙前,上必为倾听。

②久之,议增补各部右侍郎,治诸镇粮税,兼练卒抚民。上手书谦姓名付吏部,遂拜兵部右侍郎,兼治河南、山西。奉玺书以往,年仅三十三,时人荣之。谦感上知遇,夙夜拊循郡邑,延访父老,以便益病苦。岁饶则多出官镪,籴民粟归庾;俭则吐庾粟,减直以粜。公私得相赡,而于下尤利。

③谦既在官久,威惠流闻。尝轻骑自河内历太行而盗有窥者谦厉声叱之皆大惊散走。曰:“不知为我公,死罪,幸赦我。”谦异。

④数当入朝议事,人谓即不金往,宁无一二土物,如合芗、干菌、裹头之类,足以充内交际耶?谦笑而两举其袖,曰: “吾惟有清风而已。且交际物之几何,而闾阎短长可畏也。”因赋诗见志。

⑤郕王既即大位,益贤谦,虚己委焉。入对,慷慨泣奏曰:“虏得志,挟我大驾,势必长驱而南。今六军实力、武库、兵器尽矣。凡兵皆出营郭外,毋令避而示弱。通州仓欲守之或不能,以与敌则可惜,宜令官军皆给一岁禄奉,其自运。”上皆嘉纳之。

⑥虏报益急,诸中贵人之鼠窜者、恋土者相轧未定,而搢绅士人多遣其私重归。谦乃恸哭,廷诤曰:“京师,天下本。宗庙、社稷、山陵,宁此百官万姓帑藏庾廪萃此?此而不守,去欲安之?今日足一动,明日大事去矣。且虏乘胜骄,实不足畏也。”上闻之曰:“善。”其一听谦处分。

(选自《弇州山人四部稿》,有删节)

(注)①郕王:朱祁钰,明朝的第七位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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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晦堂记

①凡民有血气之性,则翘然而思有以上人。恶卑而就高,恶贫而觊富,恶寂寂而思赫赫之名。此世人之恒情。而凡民之中有君子人□,率常终身幽默,暗然退藏。彼岂与人异性?诚见乎其大,而知众人所争者之不足深较也。

②盖《论语》载,齐景公有马千驷,曾不得与首阳饿莩挈论短长矣。余尝即其说推之,自秦汉以来,迄于今日,达官贵人,何可胜数?当其高据势要,雍容进止,自以为材智加人万万。及夫身没观之,彼与当日之厮役贱卒、污行贾竖污营营而生、草草而死者,无以异也。而其间又有功业文学猎取浮名者,自以为材智加人万万。及夫身没观之,彼与当日之厮役贱卒、污行贾竖、营营而生、草草而死者,亦无以甚异也。然则今日之处高位而获浮名者,自谓辞晦而居显,泰然自处于高明。曾不知其与眼前之厮役贱卒、污行贾竖之营营者行将同归于澌尽,而毫毛无以少异。岂不哀哉!

③吾友刘君孟容,湛默而严恭,好道而寡欲。自其壮岁则已泊然而外富贵矣。既而察物观变,又能外乎名誉。于是名其所居曰“养晦堂”,而以书抵国藩为之记。

④昔周之末世,庄生闵天下之士湛于势利,汩于毁誉,故为书戒人以□□□□。君子之道,自得于中,而外无所求。饥冻不足于事畜而无怨;举世不见知而无闷。自以为晦,天下之至光明也。若夫奔命于烜赫之途,一旦事尽意索,求如寻常穷约之人而不可得,乌睹可谓焜耀者哉?余为备陈所以,盖坚孟容之志;后之君子,亦观省焉。

(注)①首阳饿莩:指伯夷、叔齐  ②污行贾竖:称奴仆、差役、贪(坏)官、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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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心说(节选)

李贽

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有初矣。童子者,人之初也;童心者,心之初也。夫心之初,曷可失也?然童心胡然而遽失也。

盖方其始也,有闻见从耳目入,而以为主于其内而童心失。其长也,有道理从闻见而入,而以为主于其内而童心失。其久也,道理闻见日以益多,则所知所觉日以益广,于是焉又知美名之可好也,而务欲以扬之而童心失。知不美之名之可丑也,而务欲以掩之而童心失。夫道理闻见,皆自多读书识义理而来也。古之圣人,曷尝不读书哉。然纵不读书,童心固自在也;纵多读书,亦以护此童心而使之勿失焉耳,非若学者反以多读书识义理而反之也。夫学者既以多读书识义理障其童心矣,圣人又何用多著书立言以障学人为耶?童心既障,于是发而为言语,则言语不由衷;见而为政事,则政事无根柢;著而为文辞,则文辞不能达。非内含于章美也,非笃实生辉光也,欲求一句有德之言,不可得,所以者何?以童心既障,而以从外入者闻见道理为之心也。

以闻见道理为心矣,则所言者皆闻见道理之言,非童心自出之言也,言工,于我何与?岂非以假人言假言,而事假事、文假文乎!盖其人既假,则无所不假矣。由是而以假言与假人言,则假人喜;以假事与假人道,则假人喜;以假文与假人谈,则假人喜。无所不假,则无所不喜。满场是假,矮人何辩也。然则虽有天下之文,其湮灭于假人而不尽见于后世者,又岂少哉!何也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苟童心常存则道理不行闻见不立无时不文无人不文无一样创制体格文字而非文者

诗何必古《选》,文何必先秦,降而六朝,变而为近体,又变而为传奇,变而为院本,为杂剧,为《西厢曲》,为《水浒传》,为今之举子, 皆古今至文,不可得而时势先后论也。故吾因是而有感于童心者之自文也,更说什么六经,更说什么《语》《孟》乎!

注:①李贽一直抨击程朱理学(即文中的“闻见”“道理”)。明神宗万历十四年有人写信说他“以安乱真、教坏毒世”,李贽大为恼火,写下这篇文章反驳其指责。②矮人何辩,这里以演戏为喻,矮人根本看不到,就无法分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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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中与诸甥侄书

范晔

吾狂衅覆灭,岂复可言,汝等皆当以罪人弃之。然平生行已在怀,犹应可寻,至于能不,意中所解,汝等或不悉知。

吾少懒学问,晚成人,年三十许,政始有向耳。自尔以来,转为心化,推老将至者,亦当未也。往往有微解,言乃不能自尽。至于所通解处,皆自得之于胸怀耳。文章转进,但才少思难,所以每于操笔,其所成篇,殆无全称者。

常耻作文士。文患其事尽于形,情急于藻,义牵其旨,韵移其意。常谓情志所托,故当以意为主,以文传意。以意为主,则其旨必见;以文传意,则其词不。此中情性旨趣,千条百品,屈曲有成理自谓颇识其数,尝为人言,多不能赏,意或异故也

既造《后汉》,转得统绪。详观古今著述及评论,殆少可意者。班氏最有高名,博赡不可及之,整理未必愧也。吾杂传论,皆有精意深旨,故约其词句。至于《循史》以下及《六夷》诸序论,笔势纵放,实天下之奇作。尝共比方班氏所作,非但不愧之而已。欲遍作诸志,《前汉》所有者悉令备。虽事不必多,且使见文得尽;又欲因事就卷内发论,以正一代得失,意复未果。赞自是吾文之杰思,殆无一字空设,奇变不穷,乃自不知所以称之。此书行,故应有赏音者。

吾于音乐,听功不及自, 但所精非雅声为可恨。然至于一绝处,亦复何异邪!其中体趣,言之不尽。弦外之意,虚响之音,不知所从而来。虽少处,而旨态无极。亦尝以授人,士庶者中未有一豪似者。此永不传矣!

吾书虽小小有意,笔势不快。余竟不成就。每愧此名。

(有删改)

【注释】①屈曲:比喻参差不一。成理:规律,法度。②转:这里有进一步的意思。统绪:头绪。③整理:编纂《后汉书》时对史料的处理以及在编纂体例上的创新。④听功:对音乐的鉴赏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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谏成帝营陵寝疏

西汉·刘向

臣闻贤圣之君,博观终始,穷极事情,而是非分明。孝文皇帝居霸陵,顾谓群臣曰:“嗟乎!以北山石为椁,岂可动哉!”张释之进曰:“使其中有可欲,虽锢①南山犹有隙;使其中无可欲,虽无石椁,又何戚焉?”夫死者无终极,而国家有废兴,故释之之言,为无穷计也。孝文寤, 遂薄葬,不起山坟。

《易》曰:“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藏之中野,不封不, 后世圣人易之棺椁。”棺椁之作,自黄帝始。黄帝葬于桥山,尧葬济阴,丘陇皆小,葬具甚微。文、武、周公葬于毕,秦穆公葬于雍橐泉宫祈年馆下,皆无丘陇之处。此圣帝明王、贤君智士远览独虑无穷之计也。逮至吴王阖闾,违礼厚葬。十有余年,越人发之。秦始皇帝葬于骊山之阿,下锢三泉,上山坟,其高五十余丈,周回五里有余,水银为江海,黄金为凫雁。天下苦其役而反之,骊山之作未成,而周章百万之师至其下矣。项籍燔其宫室营宇,往者咸见发掘。其后牧儿亡羊,羊入其凿,牧者持火照求羊,失火烧其藏椁。自古至今,葬未有盛如始皇者也,数年之间,外被项籍之灾,内离牧竖之祸,岂不哀哉!是故德弥厚者葬弥薄知愈深者葬愈微无德寡知其葬愈厚丘陇弥高宫庙甚丽, 发掘必速。由观之,明暗之效,葬之吉凶,昭然可见矣。

陛下即位,躬亲节俭,始营初陵,其制约小,天下莫不称贤明。及徙昌陵,增埤为高,积土为山,发民坟墓,积以万数,营起邑居,期日迫卒, 功费大万百余。死者恨于下,生者愁于上,怨气感动阴阳,之以饥馑,物故流离以十万数,臣甚愍焉。陛下慈仁笃美甚厚,聪明疏达盖世,宜弘汉家之德,崇刘氏之美,光昭五帝三王,而顾与暴秦乱君竞为奢侈,比方丘陇,违贤知之心,亡万世之安,臣窃为陛下羞之。孝文皇帝去坟薄葬,以俭安神,可以为则;秦始皇增山厚藏,以侈生害,足以为戒。初陵之模,宜从公卿大臣之议,以息众庶。

(选自《汉书·楚元王传》)

【注释】①锢:用金属溶液填塞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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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赫传

①张赫,濠州人。江淮大乱,尝团结义兵,以乡里。嘉山缪把头每遣人招之,谢不往。闻太祖起,遂率众来附,授千户,以功进万户。从渡江,以功擢常春翼元帅,守御常州。寻从击陈友谅于鄱阳湖,又从攻武昌。已又从伐张士诚,进围平江,诸将分门而军。赫军阊门。士诚屡出兵突战,屡挫其锋。

②洪武元年,擢福州卫都指挥副使,复明署都指挥使司事。是时倭寇出没海岛中,乘间辄傅岸剽掠,沿海居民悉苦之。帝数遣使日本国王,诏书谓:“能臣,则当奉表来庭;不能臣,亦当领兵自固,永安境土。如必欲为寇,将克期命舟师往剿灭其国。”继又数绝日本贡使,然不得倭人要领。赫在海上久,所捕掳不可胜计。最后追寇至琉璃大洋,亲率士卒与战,禽其魁十八人,斩首数十级,获倭船十余艘,收其弓刀诸器械无算。帝伟赫功,遂命掌都指挥印。寻调兴化卫,召还,擢大都督府佥事。

③会远东漕运方艰,军食后期,帝以为。以赫久于海上,习知海道曲折,因命赫督海运事。久之,封航海侯,予世券赫前后往来辽东十二岁凡督十运劳动备至军中赖以无乏。病卒,追封恩国公,谥庄简。

④同时有朱寿者,亦积战功至都指挥、大都督府佥事,又积督运功,封舳舻侯,皆与赫同。二十三年,肃清逆党,榜示勋臣五十七人,以江夏侯周德兴而下十九人为一类,赫、寿相次皆与列焉。后三年,寿坐蓝玉党死。

(选自《汪琬全集笺校》,有删节)

【注释】世券:即铁券。明代赐予功臣,使其世代享有特权的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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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翠亭记

宋濂

①临川郡城之南有五峰,巍然耸起,如青芙蕖,鲜靓可爱。大姓许氏,世居其下。承平之时,有字仲孚者,尝承尊公之命,植竹万竿,( )构亭其中。当积雨初霁,晨光熹微,空明掩映,若青琉璃然。冲融于南北,洋溢乎西东。莫不绀联绿涵,无有亏欠。仲孚啸歌亭上,俨若经翠水之阳而待笙凤之临也。虞文靖公闻而乐之,曰:“足以抗清寥而冥尘襟。”乃以“环翠”题其额。

②至正壬辰之乱,烽火相连,亭及万竹皆毁。及逢真人龙飞,六合载清。仲孚挈妻孥自山中归,既完其阖庐,复构亭以还旧贯,竹之萌蘖亦丛丛然生凹,三年而成林。

③州之寿陵与其有连者,咸诣夫仲孚,举觞次第为寿。中有陈闻先生者,谓不可无以示后人。乃同仲孚来词林,请予为之记。

④呜呼!昔人有题名园记者,言亭榭之兴废,可以占时之盛衰。余初甚疑之,今征于仲孚,其言似不诬也。向者仲孚出入于兵车蹂践之间,朝兢暮惕,虽躯命不能自全。今得以安乎耕凿崇乎书诗。而于暇日,怡情景物之美,岂无其故哉?盖帝力如天,拨乱而反之正,四海致太平已十有余年矣。观仲孚熙熙以乐其生,则江右诸郡可知;江右诸郡如斯,则天下之广又从可知矣。是则斯亭之重构,非特为仲孚善继而喜,实可以卜世道之向治,三代之盛,诚可期也。予虽不文,故乐为天下道之,非止记一事而已。

(选自《明代小品集萃》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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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百泉《三州集》序

(明)王世贞

在昔唐宋时,朝士大夫称得罪去者,往往屈为荒远郡佐员外署置。其禄虽有之,仅自给妻子耳。为之上者,不以责其吏能;为之下者,亦不谓其能吏我:以故鲜钱谷法比、簿书期会之烦。其余日,则足以竭其工于诗。虽其诗之工,然不过以之发其羁孤无聊、磊落不平之思而已。其山川之奇丽,则辱之而为险恶;风日之骀荡则辱之而为憯凄以至物候之稍偏民俗之稍异则辱之而为瘴为疠为魑魅魍魉若不可一朝居者。如沈宋元白刘柳诸君子之言,固具在其探幽造微,穷变尽态,固不可以余说而废其工,然要之有出于叹老嗟穷、忧谗畏讥之外者乎?有能如风人之所谓可以兴、可以群且怨者乎?

明世则不然。士大夫坐谪者,仅少镌其秩级,而不限以地之远近。为之上者,少优以礼而不废其事;为之下者,以叙迁之吏待之而忘其端。其外既有所縻于职,而内又无所大概于念,宜其人之工事而拙言也。夫明之诗,诚不足以拟唐之工;然于臣子之节,亦即修矣。而余乃复交致其不满者,何也?之唐而使风人之义渝也,之明是使天下无风人也。

吾郡以诗名天下,至嘉靖间最;嘉靖中诸名能诗者,独皇甫氏最;皇甫氏昆季四人,独子循先生最。先生绮岁通朝籍,三事公卿,皆折行而与之礼。先生既负才,有重名,然秉执劲节,多所抵牾。以故从虞部郎始谪佐黄州,稍迁南司勋部郎,辄又谪佐开州,量移婺州,最后迁滇宪以罢。

黄,故楚饶郡,又邻天子汤沐之邑;开,属魏,为三辅地;婺,属越,越又天下首藩。当事者虽不能尽知先生,其所以处先生,雅亦已胜唐;而先生亦不以谪故,遂厌薄其吏道。其为吏,亦竟不肯缘饰时好而诎其诗,其诗之工不待言。然要之志有所微动,则必引分以通其狭;气有所微阻,则必广譬以宏其尚。其山川风日,物候民俗,偶得其境以接吾意,而不为意于其境。盖先生之诗之工,取工于穷者也,非用其工于穷者也。吾不知其后先于风人,第于所谓兴与群与怨者,盖三复而略得之矣。先生庀材于江左,得格于大历,其为虞部,有《虞部集》;为司勋,有《司勋集》;中岁依白下释氏居,有《禅栖集》;宪滇,有《南中集》;归,有《还山集》;其所用,得罪为三州故,详自序中,兹不赘。

(选自《弇州四部稿》,有删改)

(注)①皇甫百泉:皇甫访,字子循,号百泉,与王世贞同为吴郡人。②吏:同“使”。③钱谷法比:钱谷,财政方面的事物;法比,法律条例。④风人:诗人。“风”为诗经六义之一,故以“风人”为诗人;孔子认为诗之本义在于“兴观群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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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虹堤记

欧阳修

①有自岳阳至者,以滕侯之书、洞庭之图来告曰:“愿有所记。”予发书按图,自岳阳门西距金鸡之右,其外隐然隆高以长者,曰偃虹堤。问其作而名者,曰:“吾滕侯之所为也。”问其所以作之利害,曰:“洞庭,天下之至险;而岳阳,荆、潭、黔、蜀四会之冲也。昔舟之往来湖中者,至无所寓,则皆泊南津,其有事于州者远且劳,而又常有风波之恐、覆溺之虞。今舟之至者,皆泊堤下,有事于州者近而且无患。”问其大小之制、用人之力,曰:“长一千尺,高三十尺,厚加二尺,而杀其上得厚三分之二,用民力万有五千五百工,而不逾时以成。”问其始作之谋,曰:“州以事上转运使,转运使择其吏之能者行视可否,凡三反复,而又上于朝廷,决之三司,然后曰可,而皆不能易吾侯之议也。”曰:“此君子之作也,可以书□。”

②盖虑于民也深,则其谋始也精,故能用力少而为功多。夫以百步之堤,御天下至险不测之虞,惠其民而及于荆、潭、黔、蜀,凡往来湖中,无远迩之人皆蒙其利焉。且岳阳四会之冲,舟之来而止者,日凡有几!使堤土石幸久不朽,则滕侯之惠利于人物,可以数计哉?夫事不患于不成,而患于易坏。盖作者未始不欲其久存,而继者常至于殆废。自古贤智之士,为其民捍患兴利,其遗迹往往而在。使其继者皆如始作之心,则民到于今受其赐,天下岂有遗利乎?此滕侯之所以虑,而欲有纪于后也。

③滕侯志大材高,名闻当世。方朝廷用兵急人之时,常显用之。而功未及就,退守一州,无所用心,略施其余,以利及物。夫虑熟谋审,力不劳而功倍,作事可以为后法,一宜书。不苟一时之誉,思为利于无穷,而告来者不以废,二宜书。岳之民人与湖中之往来者,皆欲为滕侯纪,三宜书。以三宜书不可以不书,乃为之书。

④庆历六年某月某日记。

(选自《欧阳文忠公集》)

(注)①滕侯:滕宗谅,字子京,河南洛阳人,当时被贬谪岳州担任知州。欧阳修作此文时,是在被贬安徽滁州期间。②虞:忧患。③杀:减少。④急人:用人。

阅读下面的文言文,完成下面小题。

开皇九年,春,正月乙丑朔,贺若弼自广陵引兵济江。先是弼老马多买陈船而匿之,买弊船五六十艘,置于渎内。陈人觇之,以为内国无船。弼又请缘江防人每交代之际,必集广陵,于是大列旗帜,营幕野,陈人以为隋兵大至,急发兵为备,(1)既知防人交代,其众复散;后以为常,不复设备。又使兵缘江时猎,人马喧噪。故弼之济江,陈人不觉。韩擒虎将五百人自横江宵济采石,守者皆醉,遂克之。

庚午,贺若弼攻拔京口,南徐州刺史黄恪。弼军令严肃,秋毫不犯,有军士于民间酤酒者,弼立斩之。所俘获六千余人弼皆释之给粮劳遣付以敕书令分道宣谕于是所至风靡。贺若弼乘胜至乐游苑,鲁广达就擒。诸门卫皆走,弼夜烧北掖门入,闻韩擒虎已得陈叔宝,呼视之,叔宝惶惧,流汗股栗,向弼再拜。弼谓之曰:“小国之君当大国之卿,拜礼也。入朝不失作归命侯,无劳恐惧。”既而耻功在韩擒虎后,与擒虎相诟,挺刃而出;欲令蔡徵为叔宝作降笺,命乘骡车归己,事不果。弼叔宝于德教殿,以兵卫守。

辛酉,命贺若弼登御坐,赐物八千段,加位上柱国,进爵宋公。贺若弼、韩擒虎争功于帝前。弼曰:“臣在蒋山死战,破其锐卒,擒其骁将,震扬威武,遂平陈国;韩擒虎略不交陈,岂臣之比!”擒虎曰:“本奉明旨,令臣与弼同时合势以取伪都,弼乃敢先期,逢贼遂战,致令将士伤死甚多。臣以轻骑五百,兵不血刃,直取金陵,降任蛮奴,执陈叔宝,据其府库,倾其巢穴。弼至夕方扣北掖门,臣启关而纳之。斯乃救罪不暇,安得与臣相比!”

弼位望隆重,兄弟并封郡公,为刺史,列将,家之珍玩,不可胜计,婢妾曳罗绮者数百,时人荣之。

开皇二十年,春,三月,辛卯,(2)贺若弼复坐事下狱,上数之曰:“公有三太猛:嫉妒心太猛,自是、非人心太猛,无上心太猛。”既而释之。

大业三年,光禄大夫贺若弼亦私议宴可汗太侈,并为人所奏。帝以为诽谤朝政,贺若弼坐诛,弼妻子没官为奴婢。

(节选自《资治通鉴·隋记》)

(贺若弼)父敦,以武烈知名,仕周为金州总管,宇文护忌而害之。临刑,呼弼谓之曰:吾必欲平江南,然此心不果,汝当成吾志。且吾以舌死,汝不可不思。引锥刺弼舌出血,诫以慎口。

弼自谓功名出朝臣之右,每以宰相自许。既而杨素为右仆射,弼仍为将军,甚不平,形于言色,由是免官,弼怨望愈甚。后数年,下弼狱,上谓之曰:“我以高颍、杨素为宰相,汝每倡言,云此二人惟堪啖饭耳,是何意也?”弼曰:“颍,臣之故人,素,臣之舅子,臣并知其为人,诚有此语。”公卿奏弼怨望,罪死。上惜其功,于是除名为民。

(节选自《隋书列传十七》)

阅读下面文言文,完成下列小题。

①“鲁僖公二十二年冬十一月一日,已,朔。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师败绩。”

②苏子曰:《春秋》书战,未有若此之严而尽也。宋公,天子之上公。宋,先代之后,于周为客。天子有事膰焉,有丧拜焉,非列国诸侯之所敢敌也。而曰“及楚人战于泓”楚,夷狄之国;人,者之称。以天子之上公,而夷狄之微者,至于败绩,宋公之罪,盖可见矣。而《公羊传》以为文王之战不过此,学者疑焉,故不可不辩。

宋襄公非独行仁义而不终者也。以不仁之资,盗仁者之名尔。齐宣有牵牛而过堂下者,曰:“牛何之?”曰:“将以衅钟。”王曰:“舍之,吾不忍其觳觫 , 若无罪而死地。”夫舍一牛,于德未有所损益者,而孟子之以王。所谓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三代之所共也。而宋襄公执鄫子 , 用于次睢之社。君子杀一牛犹不忍,而宋公戕一国君若犬豕然,此而忍为之,天下有不忍者耶!

④泓之役,身败国衄欲以不重伤、不禽二毛欺诸侯。人能紾其兄之臂以取食,而能忍饥于壶餐者,天下知其不情也。襄公能忍于鄫子,而不忍于重伤二毛,此岂可谓其情也哉?

⑤以愚观之,宋襄公,王莽之流。襄公以诸侯为可以名得, 王莽以天下为可以文取也。其得丧小大不同,其不能欺天下则同也。其不鼓不成列,不能襄公之虐;其抱孺子而泣,不能盖王莽之篡。使莽无成则宋襄公,使襄公之得志,亦一莽也。

⑥古人有言:“图王不成,其弊犹足以霸。”襄公行王者之师,犹足以当桓公之师,一战之余,救死扶伤不暇。此独妄庸耳。齐桓、晋文得管仲、子犯而兴,襄公有一子鱼不能用,岂可同日而语哉。自古失道之君,如是者多矣,死而论定,未有如宋襄公之欺于后世者也。

(取材于苏轼《宋襄公论》

(注释)①出自《春秋》。泓水之战,子鱼向宋襄公建议,在楚军没有全部渡河、没有列阵成行做好准备时发起进攻,宋襄公未听,结果大败。②膰:送祭肉。③文王之战:指符合礼信仁义的战争。④觳觫:恐惧的样子。⑤鄫子:鄫国国君,参加诸侯会时被宋襄公杀害以供奉神庙。⑥衄:损伤,伤害。⑦二毛:指老年人。⑧紾:弯转,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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