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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恩杰:中国探月工程的“守望者” 段崴
2021年2月22日,在北京人民大会堂,栾恩杰等探月工程嫦娥五号任务参研参试人员代表受到习近平接见,并合影留念。
“这次能够有机会参与中央领导同志的会见,我感到很振奋。特别是把我和家栋同志安排在习近平总书记身边合影,心情非常激动。这是党中央和习近平总书记对我们科技工作者最大的褒奖。”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探月工程首任总指挥栾恩杰说。
接“嫦娥”回家
2020年12月17日凌晨2点左右,嫦娥五号返回器携带2千克月壤样品成功在内蒙古中部四子王旗着陆场着陆。
“我要接‘嫦娥’回家。”很多人劝栾恩杰不要亲自到四子王旗去,因为天气太冷,嫦娥五号返回器着陆点当时的气温逼近零下30摄氏度。指挥部距离着陆地有几十公里的距离,一路颠簸,而且栾恩杰已经80岁的年纪。“我一定要去。当年嫦娥一号起步的时候,我向中央承诺,要完成绕、落、回三步走。我们有这样的决心。”但从一个合理的设想,到如今的一步一步成为现实,只有他和他背后的航天人知道经历了何其艰难的过程。
在栾恩杰心中,“嫦娥”就像是自己的孩子,这十几年一路看着她长大。接孩子回家,他比任何人都高兴。
共和国的学生
1940年,栾恩杰出生在吉林白城。“我1949年入小学读书,是共和国的学生。”1960年,20岁的栾恩杰考上了哈尔滨工业大学,报考了电机系,并被顺利录取。进校报到第二天,栾恩杰被调配到了“二部”①三系,即自动控制系。入学即开始参与导弹的研制工作,保证导弹稳定飞行、准确击中目标,高质量完成作战任务,成为了航空、航天领域控制系统的储备人才。
从“巨浪-1”到“东风-21”
1970年,栾恩杰开始参与潜地导弹的研制。那时的中国工业基础仍非常薄弱,对于潜地导弹的研制,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巨浪-1”第一次台试就失败了。“第一颗试验弹,飞离试验台不久就炸了。我们十年的心血被炸了个粉碎。”回忆当年的种种情景,曾经担任“巨浪-1”项目总指挥的栾恩杰还是会眼角湿润。
1988年,在遭遇了种种挫折和不断修正之后,“巨浪-1”终于定型,开始装备部队。与“巨浪-1”朝夕相处的18年,栾恩杰深刻领会到成功不是轻易得来的。潜艇灵活机动的特点被陆地借鉴。已经在潜艇装备的“巨浪-1”导弹被赋予了上岸的需求。于是,栾恩杰从“巨浪-1”的总指挥,转任“东风-21”的总指挥。这段经历,于栾恩杰而言,无论是对武器系统的发展,还是对航天科技的发展,都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开启探月时代
1998年,栾恩杰调入国防科工委任副主任兼任国家航天局局长,接到的一系列重要任务就是实施国务院主管部门对中国航天“五行”管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行业规划。经过研究,栾恩杰与同事们提出了一个“大航天”的概念。
“我们中国的航天,不能只停留在工业层面,也要扩大到应用。中国航天也要进入空间基础设施和空间应用的阶段。”之后,对地观测的“高分”系列卫星、通讯卫星、海洋卫星等与国计民生相关的空间应用都在“大航天”的概念下实现了发展。
接着,对外太空进行探索的深空探测也顺理成章地开展起来。2000年11月我国发表了面向21世纪的“中国航天”的白皮书,其中谈到了以探月为切入点的对外太空的研究。这份白皮书由栾恩杰倡导并主要由他组织完成。航天事业扩大为由空间技术、空间应用和空间科学三大部分组成。空间科学里面包括深空探测。
2004年,栾恩杰受命担起中国探月工程首任总指挥的重担。他邀请老朋友孙家栋院士和欧阳自远院士加入。三位白发院士组成了中国探月工程的“三驾马车”。
嫦娥一号发射成功时,测控中心欢呼雀跃;长征五号首飞前三小时,现场惊心动魄;嫦娥四号月背着陆后,与玉兔二号“互拍”;嫦娥五号在月球表面升起五星红旗并成功采壤返回——三步走的计划实施不算是中国的发明和创新,但稳扎稳打地走好每一步,确实是中国工程能力的有效表达。
战略科学家
栾恩杰经常被称作“战略科学家”,但他说自己不算是科学家,而是一名工程师。但是对于“战略”,他十分认同。
战略是具有前瞻性、决策性、全局性、长远性的部署、策划和思想。“党中央提出了发展战略,航天系统各个领域的负责人就要打好自己的战役。既要做好对战略的理解,也要做好对战役的研究。”
从技术员、工程组长、研究室主任、研究所所长、研究院院长,到部总工、国家航天局局长,一路走来,除了学习本事、完成任务,栾恩杰最大的收获之一是学会了从战役到战略转变的思考。既要有战略性的总体把握,又要有战役性的可行性方案,还要有战斗性的冲锋陷阵。
从“巨浪-1”阶段的台、筒、艇,到探月工程的绕、落、回,探、登、驻(住)——栾恩杰习惯用高度凝练的语言对阶段性任务进行概括,化繁为简、举重若轻。而这也是他多年经验的积累,在工作中得到教训、提高认识、掌握知识。
在栾恩杰看来,中国的航天科技在一些领域已经达到了国际水平,但仍处于发展中国家阶段。“我们已经赶上了发达国家的步伐,取得了一些话语权,可以开展一些同水平的合作,但是于创新而言,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摘编自《人民画报》2021年4期)
【注】①“二部”是一个历史名词,是当时设在黑龙江哈尔滨的一座培养飞行员的航校,下属于哈尔滨工业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当时所有国防相关专业都统一搬到“二部”进行授课和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