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老家ㅤ
①雪弟七岁那年,父亲到乡下来接他去上海。阿爹和小镇上很多来送别的人说话,亲婆也在忙着招呼客人。雪弟一个人悄悄地从后门走了出去。
ㅤㅤ②后门外面是一条河,雪弟喜欢在河岸玩,喜欢河边的风吹在脸上的感觉。河岸上种着很多杨树和槐树,浓密的枝叶在空中交织成一团团绿色的云。树上有几只鸟在鸣叫,它们躲在树里,可满世界都能听见它们快活的歌唱。雪弟每天看见很多鸟,大大小小,各种各样不同的形状和颜色,有黑色的大鸟,也有彩色的小鸟。乌鸦、喜鹊、鹁鸪、鹭鸶、麻雀、燕子、白头翁、百灵鸟……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鸟,那么多好看的羽毛,那么多好听的鸣唱,都在一个“鸟”字里藏着呢。
ㅤㅤ③鸟在树上唱歌的时候,河里的鱼也在忙着,它们____无声无息,____是水里活泼的精灵,雪弟喜欢看它们在清澈的水里穿梭追逐的身影。夏天的时候,雪弟跟着镇上的孩子在这条河里玩水,亲婆就搬着一把小竹椅,急匆匆迈动着一双小脚,赶到河岸上坐着,目光紧盯着孙子的身影,直到雪弟能在深过头顶的水里手舞脚蹬往前游,她才停止盯梢。亲婆笑雪弟,说他凫(fú)水的样子像狗爬,不过亲婆还是很高兴,雪弟学会了游泳。
ㅤㅤ④雪弟正站在河边胡思乱想,肩膀突然被一只大手轻轻拍了一下。回头一看,阿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了。“马上就要走了,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啊?”雪弟看看河对岸,板着脸不说话。阿爹仍然微笑着问:“是不是舍不得离开呢?”雪弟点点头。
(选自赵丽宏的《童年河》,选文有删改)